白舞在弄舞居吃著點心喝著茶,分外悠閑。
小丫頭匆匆跑進來,臉上有些焦急之色,被白舞狠狠瞪了一眼,忙整理了凌亂的衣衫,才有些怯怯的道:“大人,樂司居的那位------回來了。”
“什么?”白舞霍地起身,滿臉的不敢置信,雙目圓瞪,再無半點淡定愜意之色。
小丫頭唯唯諾諾生怕遷怒了自己。
白舞冷哼一聲,自言自語,“不過是個三等宮女,見到我還得彎腰行禮,哈哈---看來還是有必要去見上一見了?!闭Z氣中掩飾不住的得意。
龍念嬌并不詫異白舞的到來,相反,她是姿態(tài)悠然的坐在椅上,吃著茶嗑著瓜子,好不愜意。
扶著白舞進屋,小丫頭很是賣力的呵了一聲,“大膽,一個三等女婢,見到司樂大人還不行禮,該當(dāng)何罪?”
龍念嬌笑盈盈的一掃桌上的瓜子殼,拍了拍手,優(yōu)雅的起身,盈盈屈身行了標準一禮,態(tài)度不卑不亢,明明感覺到無半點恭敬之色,偏又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彩霞亦是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行禮,二人態(tài)度竟然如出一轍。
無視,赤|裸|裸的無視,白舞心中一股悶氣油然而生。
眼神冷冷的看著二人,忽而一笑,徑直走到主座翩然坐下,悠悠道:“大人您回來了,也不叫人通知我一聲-----哎呀,瞧我這記性,你現(xiàn)在是三等宮女,怎么再好過來找我呢,呵呵----”白舞掩嘴一笑,眼中的嘲諷之意明顯。
若是別人,恐怕還會受不了這大起大落的變故,不過龍念嬌本就無意于這些,再加上擺脫了公主的身份,她自然可以明目張膽的與墨塵在一起,這樣一想,心中竊喜更甚。
眼中的笑意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刺的白舞生疼,而說出來的話,更是將她氣的半死。
“龍生龍鳳生鳳,果然就算是披了彩羽的烏鴉,還是擺脫不了烏鴉的身份,這做人吶,還是安守本分的好,否則東施效顰的事兒,那可笑的可是自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司音了,司樂大人完全不用對我這么謙卑有禮?!饼埬顙尚πΦ?。
“你----”白舞恨得牙癢癢,直覺得一股怒火沖上腦袋,想也沒想的上前一步,一巴掌甩了過去,然而卻在龍念嬌臉龐停下,再也動不了。
彩霞擒住前者的手腕,冷冷道:“請司樂大人自重,將軍的女兒豈是你能動手的?想必大人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闭f完狠狠的甩開白舞的手。
白舞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好旁邊的小丫頭手疾眼快接住了她。
龍念嬌卻跟沒事兒似的客氣,“太樂署現(xiàn)在少了司音,司樂大人應(yīng)該挺忙的,就不留您了?!?p> 芳草及其配合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大人,請吧?!?p> 小丫頭審時度勢,扯了扯白舞的衣袖,心道:就算人家落魄了,可到底還是鳳凰,咱比不起。
白舞憤怒的一甩衣袖,咬了咬銀牙,卻不得不惺惺離去。
彩霞有些不解,既然是特地來討債的,為何又什么都不做,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龍念嬌笑了笑,不甚在意,“白舞不足為懼,我若真心要收拾她,有的是辦法和時間,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太后,否則稍不注意,我龍家?guī)装倏谌司陀锌赡苊鼏庶S泉,不能冒險?!?p> 收拾好東西,龍念嬌命芳草先將東西送到靜水軒,自己卻去了塵王府,她有一個心結(jié),不得不去當(dāng)面問問。
子倉見到龍念嬌時,臉上的詫異之色明顯,嘴中喃喃自語:爺說姑娘要來,讓奴才在這里等著,沒想到姑娘還真的來了,莫非提前跟爺說好了。
龍念嬌假意沒聽到,心里卻忽地有些不安,她希望自己猜錯了。
塵王府后院的竹林,以前龍念嬌經(jīng)常來這里庇蔭,夏日炎炎,此處卻清爽無比,除了蚊子比較多,不過后來墨塵命人點了香也就不存在這問題了。
“姑娘,奴才就送到這里,您自個兒進去了好了?!弊觽}又不死心地朝后面望望,終于還是失望的垂下頭。
若是平時,龍念嬌一定會打趣調(diào)侃他一番,可今天她卻實在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竹林中間鋪了一條僅供兩人并排行走的青石子路,石縫間還有些稀稀拉拉的小草撐起腰肢。林中不時的傳來鳥鳴聲,嘰嘰喳喳很是歡快。
龍念嬌小心翼翼的盯著腳底,盡量避免踩到那些花花草草。
青石路的盡頭,直接連著望月亭,亭中站有一人,負手而立,月牙白錦袍配上暗藍色腰帶,身材頎長,即使背對著,也能感覺到那周身散發(fā)的溫和氣息,這是一個謫仙般的人物。
龍念嬌靜靜的站在亭外。
似是聽到身后的動靜,月白身影轉(zhuǎn)過身來,果不出所料,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好似最溫暖的圣光將你環(huán)繞,這么完美的人物,真的存在嗎?龍念嬌不禁有些疑惑了。
“你知道我要來。”龍念嬌走進亭子,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她也知道他知道,他一向很聰明。
墨塵淡笑著示意她坐下,又斟了杯茶遞與龍念嬌,然后才優(yōu)雅坐下。
一切美的好似一副賞心悅目的畫,而墨塵就好似畫中走出來一般,龍念嬌心中一顫,端著茶杯的手一滑,滾燙的茶水濺在手上身上,她卻毫無知覺,只是眼睛突然一片模糊,看不清前面的景象,奮力眨了眨眼,看到墨塵不知從哪兒拿了帕子給她擦手。
對了,與墨塵相處的時間,她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是少了,從來沒有這么認真的看過,原來墨塵的眼里,竟然那般的冷,沒有絲毫溫度,明明是炎熱的夏日,龍念嬌卻覺得渾身如墜入冰窖一般冷的厲害。
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流下。
墨塵只道她是被燙的疼了,左手輕柔的握著柔荑,右手擦拭著臉頰的淚水,卻哪知越擦,淚水卻越是如泉涌一般的不可遏制。
“很疼?”墨塵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問道。
龍念嬌無聲的抽回手,吸了吸鼻子,哽咽的道:“夠了----”
夠了,她的心,已經(jīng)冰冷的毫無知覺,若真的放在心上,如何會見了她被滾燙的茶水燙了,還能保持一臉的從容不迫?若真的放在心上,如何會三番兩次拒絕她的心意?若真的放在心上,如何會對她忽冷忽熱?若真的放在心上,如何會如此殘忍的利用自己從而傷害了芳草?
“夠了----”龍念嬌垂著頭,卻淚如雨下,一直以來,原來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就算你如何承諾了,可你的眼睛騙不了人,太冷淡,太無情,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只需答是與不是?!?p> 顫抖的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過于狼狽,她看著墨塵依舊漂亮的古井無波的眼,緩緩道:“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計劃好的?”
墨塵怔了怔,嘴角的笑意似乎淡了幾分,并沒有急著回答。
龍念嬌輕咬了嘴唇,她仔仔細細前前后后都想了,堂堂塵王府如何能讓一群婦人就那么堂而皇之的鉆了進來,何況還能那么準確的在紆回的走廊院內(nèi)找到書房所在,她來王府也不止一兩次了,雖然沒有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但若真有個什么人出入,必定會有巡邏的人阻攔。
“那羅氏是你引進來的,不對,你根本不屑做這些,你只需稍稍動一下腦筋,她們就會都按照你的計劃走,你料到我會來找你,你故意給我畫肖像,又默認羅氏的無法無天,哈哈----我道堂堂王爺,竟然會被一群婦人欺負了去,這一切,是你早就預(yù)料好的,對吧?!饼埬顙杉t著雙眼,心里卻一抽一抽的疼,好似被刀扎一般。
墨塵緩緩放下茶杯,定定的看著她,半響,“是?!?p> 一個字,像利劍一般刺中她,鼻子一酸,察覺到眼淚又要不爭氣的流下來,龍念嬌趕緊掐自己的大腿,可肉體的痛根本抑制不了心口的疼,眼見著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她不愿再繼續(xù)待下去,霍的起身,背對身去。
“墨塵,前世------之前我不曾喜歡過任何人,后來遇到你,我喜歡你,所以我會說出來,我不怕別人笑話我說我不矜持,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意,人活著,若是連心意都不敢告知對方,那又是何等的悲哀,所以對你,我珍惜著,同時也期盼,你也能珍惜著我?!?p> 她頓了頓,淚流滿面,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些,卻還是如堵在罐子里似的甕聲甕氣,“可是-----我錯了,我一廂情愿,我自作多情,最后在你面前狼狽的要死,我看你就像看著戀人,你看我卻像看待任何一個人,至始至終,我只是跟自己戀愛罷了?!?p> 龍念嬌沒有轉(zhuǎn)身,這些話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頭腦陣陣眩暈,腳似乎不是腳,手也似乎不是手了,她握了握有些發(fā)麻的手,擦了鼻涕抹了眼淚,她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一定很難看。
她沒再轉(zhuǎn)身,轉(zhuǎn)而走出望月亭,這條路,她走了無數(shù)次,卻從未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艱難。
子倉躲在角落,望著已經(jīng)消失的身影,走了出來。
“爺----您------”他擔(dān)憂的望著墨塵。
“你退下吧。”墨塵似乎有些懨懨的,遣散了子倉,獨自坐在石凳上,望著對面打翻的茶杯,眼里一抹沉痛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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