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總算忙完了的農(nóng)民們又準(zhǔn)備著舒舒服服的過一個和平年了。
大唐的所有臣民,又都把視線聚集在另外一件大事上,那就是秋闈。
本來科舉考試只不過是書生們的事情,可自從永徽元年皇上特赦開了一次制科以后,每年的這個時候,皇上都會開“自然”制科,其實(shí)大伙兒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是還沒有把其提到科考里罷了,想來等過了幾年,天下人都熟悉了,就會提到科考里了。
不過除了這很多人都不太懂的“自然”之外,令天下人感興趣的,還有武科。
武科考試剛開始的時候,誰都覺得很新奇,實(shí)際上所以新開的考試,大伙兒都很新奇,若不是當(dāng)時皇帝秘密安排了很多“托”,恐怕都會出現(xiàn)沒有人報(bào)名的尷尬情形。
可考了兩年,所有想從軍入仕,或者只是單純的崇拜暴力和鮮血的人,都毫不懷疑的報(bào)了武科。事實(shí)有目共睹,所有在武科中高中的人,都被皇上重用,況且以前大唐實(shí)行府兵制,武官在和平時代的權(quán)利是很受到限制的??勺詮幕实塾H自征兵一萬為京師禁軍,所有人都堅(jiān)信。這位新皇上,肯定是準(zhǔn)備大肆征伐了。
尤其是幾位重量級的將軍離京之后,所有盯著武科的人非但沒有喪失信心,反而都覺得,自己升官發(fā)財(cái)?shù)臋C(jī)會,終于到了。
朝廷對科考相當(dāng)?shù)闹匾?,只要是能通過府試的人,都可以獲得朝廷提供的路費(fèi),如果才學(xué)卓著,甚至還可以預(yù)定京城的客棧酒店。
“公子,我發(fā)現(xiàn)你總是喜歡到這里坐,長安城的東北角的酒樓,又是酒樓中東北角的桌子,而公子又是坐在西南,總是面對著東北,莫不是皇上對這個方向,有什么感情嗎?”
西越的女兒家心思,一下子就戳穿了李治的一個秘密。
李治恩了一聲,泯了一口酒,沒有解釋。
“公子,你看,馬上就要秋闈了,如今的長安,恐怕是最熱鬧的時候吧?!?p> 李治當(dāng)然知道,春闈秋闈的時候,長安城的人口總會激增數(shù)萬,每到這個時候,九寺就忙的不可開交。而長安也最繁華。
“這次秋闈,武科主考之人,高茫,你認(rèn)為誰最合適?”
高茫訕笑一聲,為難道:“公子豈不是為難我嗎,按公子的說法,我可是屬文的,如何懂得武科?”
“我不用你懂武科,只是讓你看看,這朝中上下,誰最有資格?”
李治的話說的輕松,高茫卻苦著臉不說話,心里暗暗埋怨,你這幾年,把朝中能征善戰(zhàn)的將軍臣子,都趕走了,現(xiàn)在武科主考都找不出人來,還來問我。
李治剛要與高茫說說自己中意的人,樓梯上突然上來一個人,一臉的凝重。
“皇上,按您所說,高句麗的使者被拖住了,不過如今,新羅和百濟(jì)的使者也一同到了,恐怕在也托不下去了?!?p> 李治哼了一聲,眸子里涌出一絲寒光,看的西越和高茫凜然一驚。
“來齊了,那我們就給他演一處戲,便宜他們了?!?p> ………………
“你們看,一會兒,我大唐天子就會在前廳接見高句麗的使者,我大唐素與新羅百濟(jì)交好,你們放心吧。”
兩位使者看這個年輕的官員,話語平淡,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說話總有些親和力。心中暗暗點(diǎn)頭,新羅的使者點(diǎn)頭道:“大唐果然很有誠意,我們在此便是?!?p> 高茫又低聲吩咐了幾聲,緩緩的退了出去,輕輕的將門關(guān)上了。
兩個使者等高茫走了以后,相互看了看,他們本來就認(rèn)識,這次來大唐,本來就是來探底。
“喂,這大唐果然繁盛,我們來的時候,長安街上的人,是我這一輩子見過最多的?!?p> “可不是嗎?!绷硪粋€道:“這大唐果然興盛,看他們的態(tài)度,似乎對我等頗有善意,若是真能請回救兵,相信蘇文那老賊子,肯定抱頭逃竄?!?p> 又說了幾句,隱隱聽見有人進(jìn)前廳的聲音,新羅使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過兒一會兒,將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新羅使者聽了一會兒,回頭道:“果然是另司?!?p> 從話語里,兩人聽出他們談的很不愉快,那個高句麗的使者另司,是個酒囊飯袋,絲毫不懂得禮數(shù),惹得大唐天子大怒。
“大膽,你一個小小的使者,竟然如此猖狂,可見你高句麗,絲毫沒有誠心和我大唐交好,哼,你可知,在大唐,見朕不拜,那可是死罪?!?p> 那個另司的聲音又響起來,不過這次似乎帶著些害怕的語意。
“大唐皇帝,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不能殺我。”
大唐天子又怒道:“哼,朕不會殺你,不過你回去告訴蓋蘇文,先皇征高句麗,朕還要征,你回去告訴蓋蘇文,準(zhǔn)備好項(xiàng)上人頭,若是朕來之前,他就死了,那就別怪朕對高句麗的百姓翻臉無情?!?p> 另司還狡辯道:“大唐皇帝,大唐皇帝,你不能這樣——”
兩個人聽到這,相互笑了一下,至此終于完全放心了,看來這大唐皇帝,果然守信。
同樣的場景又發(fā)生在高句麗的使者上,他們都沒有察覺,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互相看到過對方的臉。只是憑著自己對對方的聲音的記憶,主觀的就判斷下了。
………………
“他們都走了?”
李治坐在龍椅上,手里握著璽印,頭也不太的問。
西越一直隨侍左右,見李治問起,輕聲道:“已經(jīng)都離開京城了,皇上,你在猶豫嗎?”
李治搖搖頭,重重的將玉璽扣到早已經(jīng)寫好的圣旨上,又看了看,才道:“沒有什么好猶豫的,朕早就決定了,只不過是有些感慨,從今以后,我大唐的百姓,就不會如此安生了?!?p> 西越也有些傷懷,臉上隱了笑容。
“不過即使這樣,朕還是要如此這般做,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大唐的百姓,對得起先皇在天之靈。”
沒有幾個人知道,鼎盛的長安城,正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fēng)暴,而這秋闈,就是風(fēng)暴的導(dǎo)火索,只有那些感覺最最敏銳的人,才能從蛛絲馬跡中猜測大唐可能要動兵了。
兵者,兇也!
契苾何力也很同意這點(diǎn),今年他過的相當(dāng)愜意,沒有那些煩人的應(yīng)酬,又沒有耗費(fèi)心神的戰(zhàn)事。況且他本來就明白,這段時間,恐怕是他有生以來最后一次的休息了。等皇上的決心下來,或者是時機(jī)到了,他就不能如此清閑了。
雖然閑職在府,可契苾何力還是關(guān)心著高句麗的戰(zhàn)事,而從傳來的消息看,新羅快要支撐不住了,而大唐若是要動武,是萬萬不會在高句麗完勝之后的,所以也就是說,他估計(jì)的圣旨,馬上就要到了。
“來吧,臣雖老矣,但仍能完先皇遺愿。蓋蘇文,哼,我們好久不見了,老朋友,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