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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夢白日盡

第五十一章 但使主人能醉客

浮生如夢白日盡 曉未悟 2752 2022-03-09 09:00:00

  當然回了洪州城大約半年的陸婉兒,也不是終日無所事事地,相反甚為忙碌。

  初始回來之時,已經(jīng)不那么抵觸回陸府了,終是自己出生和長大的地方,且年紀漸長便也解了許多和父親相關的心結。倒也不是原諒了他對于母親存得那些虧欠,只是就當下的社會環(huán)境而言,他自己亦不知曉哪里做的是不夠或不對地。

  若細論起來,陸家老爺并不是一位苛待妻女之人,雖極好面子卻也沒有對陸婉兒特別地急嚴令色過,婉兒對他的疏離終是源于母親而已。

  收到姐姐書信時,陸婉兒還是很擔心父親身體狀況的,到底是血濃于水的父女;而在當初執(zhí)意與岳府斷了關系后,陸父也是托了姐姐想要規(guī)勸陸婉兒回家的。即便對兩位女兒再失望,也不愿她們流落在外,僅憑這一點他便算是一位好父親。

  回到陸府后,陸婉兒著急先去書房探望了陸老爺,得知其病雖久矣,卻是慢性之疾只需好生調養(yǎng)便尚無性命之憂后,那顆懸了一路的心才算放了下來。也才空出時間帶上禮物去向姨娘們請了安,最后才去了一別經(jīng)年的姐姐那里。

  其實陸婉兒剛剛回來,陸父是沒尋到合適機會說的,之前有意對珍兒說了些近來自己身體抱恙十分想念婉兒的話,大體也是知道姐妹信中定會提及一些。

  自從婉兒與岳家和離北上之后,陸老爺也僅收到一兩封寫于他這個父親的書信,大概交待了些在沂州府做生意的事,寥寥數(shù)語。

  許是怕父親對和離之事不滿,也許是在其母親去世后心思就重了。陸家老爺向來對自己家這位二小姐,有些琢磨不定卻又做不得主,更不能直言苛責的那種復雜感受,或許也僅是因為自小在她身上所花費心思極少的緣故,父女感情上不算特別深厚。

  但其實自內戰(zhàn)之后陸記生意出現(xiàn)危機開始,到后來岳府出事,再到現(xiàn)如今陸婉兒執(zhí)意要在洪州府做起了生意,他都是知曉陸婉兒身具行商之才的,只是無論何時,身為女兒家能有個好歸宿方才是正途,這亦是陸家老爺?shù)膱?zhí)念。

  珍兒臉上有傷,不能強求的原因無非是怕無人真心待她,嫁去別人家里徒增委屈。

  可婉兒不同,年紀輕輕總不能一輩子也如珍兒那般獨守空房,孤獨一生;而這些事除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可還有旁人會為其操心?

  因此想要陸婉兒回來,主要原因便是恰好有媒人尋了幾戶不錯地人家來問,陸家老爺又深覺應該履行他作為父親的責任,想要再為陸婉兒尋一門好親事,而不是任由其一個年輕女子,獨自在異鄉(xiāng)漂泊......

  若是陸婉兒知曉父親存得是這般心思,當真不一定那么快趕回來,好在很久未見,父親尚未提及此番心事,雖都是些良苦用心的好意,卻不是陸婉兒可以接受的回家理由。

  前兩日沒有著急安排銷貨一事,陸婉兒在陸府修整了一天,之后便先帶了些銀錢與禮品去探望了舅舅、舅母。

  舅母執(zhí)意不肯收婉兒特意帶來的利潤分紅,只道生意才剛剛開始,還是先留在她那里做本錢,等日后賺的更多時候再收取也不遲。

  想來也是因為兩人淡泊,府上所需銀錢不多,陸婉兒便把打算與溫府合作之事細述給了舅母聽,也不在推搡客套地表示可以把這部分銀錢,亦當做舅母新入股的本錢,如此不僅茶館這點兒小生意可以分紅,日后那些進賬更多的大生意舅母亦可得一分利。

  只是想回報舅母之前,曾對其全力支持的恩情。陸婉兒亦覺得無需與溫家提及,只從自己日后的利潤中單扣就是了,雖說于舅母來說或許無所謂之事,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讓舅母白白付出,而她也只能用這種俗套的方式給予其報答。

  直至第三日午后,陸婉兒才帶著丫鬟玲兒一道去李府,探望李家少奶奶岳沐舒。不過兩年時間未見,再見發(fā)覺沐舒的變化甚大,還是剛到沂州不久替她挑的簪子,倒吃不準樣式上現(xiàn)在的她可還會喜歡......

  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大抵就是這樣一個再見的場景。

  讓不知身份與緣由的小丫鬟都感動到哭起來,哭得不明就里,只是單純在情緒上受到感染,單純共情而已;當然只此一幕便能知曉此人與二小姐定是感情匪淺,因為玲兒上一回見陸婉兒哭,還是在沂州城外溫家農莊里。

  她確實不知,岳沐舒對于陸婉兒的人生而言,所存得分量。這才是此次回來,陸婉兒心中最想見的人??!

  已是兩個孩子母親的岳沐舒,此刻突然見到了陸婉兒,再也抑制不住哭得像個孩子一般,就好像要把兩年多來積壓的所有委屈和擔憂,全都釋放出來,最后哭到整個人顫抖的蹲在地上,雙手掩面而泣,久久不能自已。

  李家公子早已識趣地將一雙兒女帶了出去,欲語淚先流的兩人,直至時間過了許久,才能從相逢的動容中舒緩過來。陸婉兒知道,雖已是婦人模樣的岳沐舒,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沐舒,或許于別人而言已是不同,但對她來說,仍是。

  在婉兒于岳府中最難過的時候,恰逢岳沐舒二胎生產(chǎn),她這兩年來心中都不能原諒自己!雖后來收到了婉兒北上臨行前所留的書信,卻已是幾個月后。雖說是李家少爺擔心她月子里憂思過度傷及身體,即便早日得知也于是無補。

  但那是婉兒??!是她自兒時起就無話不談的好友,也是彼此見證了成長與共享了一生心事的人。

  自己怎能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便讓她一個人絕望地離家千里之外了呢?不僅對于岳府與兄長之事,岳沐舒無法釋懷,即便是對于丈夫隱瞞了她幾月之事,這兩年來她亦是不能釋懷。

  而陸婉兒望著眼前如此難過的岳沐舒,心下自責到不能自已。到底還是因為岳家之事遷怒到了沐舒,否則為何在沂州府那么久,都未曾寫封書信于她呢?明知道她會擔心,會自責會想念自己......

  其實并不是自己不想寫,就是好像不知該說些什么,只知沐舒在李府該是幸福的,李家公子護妻,不用為其太過擔心。而她已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也該是日日都會十分繁忙,莫不如不去打擾她的平靜。

  現(xiàn)在想來,當真都還是自己不愿面對的借口!倘若沐舒與岳家毫無干系,自己還會這般對她嗎?陸婉兒有些痛恨自己這兩年來隱藏的懦弱,終是因那些逃避,在無意間傷及了最親近的人。

  終于哭聲漸止地岳沐舒,像回到了兒時初識陸婉兒的年歲,拉著婉兒的手不肯松開。一邊抽搐著一邊對她說,今天不可以走,定要在她這里留宿。陸婉兒聽她嬌嗔地說著,又忍不住流起了眼淚,點頭應下。

  陸婉兒吩咐仍紅著眼眶的玲兒,一人坐馬車回陸府去,將自己晚上要住在這里之事告于姐姐知曉。而免得府上下人看見少奶奶失控的模樣,沐舒與婉兒便都在房里未再出去,連晚膳都是李家少爺命了下人,輕手輕腳地送到房中來的。

  說來這位李家公子倒是未曾變過,仍是那位只對沐舒一人用心的性情中人,這從他特意為二人準備的酒水上便能看得出來;而且即便一雙兒女再如何吵吵嚷嚷著要找母親,他也不曾在陸婉兒次日離去之前,讓他們前去打擾。

  于是,婉兒與沐舒就著兩年來的各懷心事,也就著李家少爺?shù)暮靡夂绕鹁苼?。二人即便自小便相識,也一同做過些小姐們的出格之事,一起喝酒倒真的是第一次,“原來以前我們都是那么乖的”,岳沐舒喝到暈暈乎乎地跟陸婉兒說。

  “是??!竟然都沒一起偷喝過一回酒!今天補上......”酒量當真是差不了多少的陸婉兒也接了話兒道。

  “對!對!對!必須補上!”岳沐舒早已面色坨紅地大聲嚷嚷著。

  看來今晚定是要不醉不休了,就此解了那些心結當真是件極好的事,屋外的人獨自笑了笑,便是放心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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