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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一遭

第三十一章 萬籟靜(6)

走過一遭 路過半程 3836 2022-04-18 08:26:54

  第二天,上午路尋和王鈞昭出門尋找匯合地點,剩下人分散在城內城外去迷惑暗處可能存在的眼線,范容去了省城衙門督察,官員們本來就對這京城隊伍的來意不甚理解,現在突然來到,自然是牽扯其中官員半天都沒敢脫開身,深怕自己的離去就會成為別人自救的棄子。

  隔天,眾人按照計劃分頭離開,對外的口徑一致,是調查完畢要回京復命,官員們出城歡送,喜悅在這些半輩子混跡官場的人的臉上都已經無法隱藏,甚至有的人在他們的身影看不見后直接軟倒在地,喘息了好久才在同伴的拉扯下重新站起身,其中沒人會嘲笑他,最多是鄙夷,更多的還是會感概,會勸導自律,隱晦的互通金盆洗手后,眾官散去,去獎勵自己的劫后余生。

  當天的夜里,眾人在城外的一處山洞中匯合,大自然鬼斧神工,在山腳底造了個三角形的洞,洞前是一些樹和雜草遮擋,四周也沒有村莊,幽靜無比,平常行走很難注意到,路尋他們找到這個地方還是因為一些巧合。

  眾人在山洞里商討接下來要注意的事宜,路尋篤定山賊會再次行動,因為那天與村民的談話中路尋得知山賊大半年前下山搶過一次,許久再無動靜,再結合路尋對賢圣宗的猜測,覺得這種反常很可能是跟逃亡男子有關,山賊或是賢圣宗為了暫避風聲采取的不得不為之的手段?,F如今男子已死,而且京城的官吏也走了,要是路尋猜測的沒有問題,那么他們絕對會在最近重啟相關事宜,再次下山劫掠,至于行動的時間,就得看他們謹慎的程度了。

  但是,事情的發(fā)展并沒有像路尋預測的那般發(fā)生,一個月過去了,山賊還是毫無動靜,就好像蘇北省的山賊真讓賢圣宗剿滅了一樣,那天的那群村民和那個逃命的男子都像是路尋的一場夢一般,可是有山賊的故事又不是路尋一人得知的,很多宗師出訪時都聽聞過。

  “不對,有問題。”路尋眉頭緊鎖思忖著。

  “確實,就好像有人知道我們行蹤和目的一樣?!?p>  路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思索片刻后直言道。

  “要不就是沒有山賊,要不就是我們的行蹤暴露了,但我想后者的概率大一些。如果我沒推測錯賢圣宗和山賊關系的話,那么皇帝身邊定是有賊人,而你們沒到京城復命的消息可能已經傳到賢圣上人的耳中了,所以他不敢再輕舉妄動。”路尋稍作停頓繼續(xù)說道,“你們先回京掩人耳目,找個機會跟皇帝說明,之后你們二位大宗師再悄然歸來,這次要輕裝上陣?!?p>  路尋這次只想要兩位大宗師前來,是因為他發(fā)現太多人到來在前期工作中很是不方便,等證據確鑿再來人支援會更好。

  “怕的就是不光皇帝身邊有賊人,還有其他勢力也參與到其中,這渾水怕是不好趟啊?!?p>  王鈞昭有意的補充的說道。此句說完整個山洞頓時鴉雀無聲,現在他們捋清了事件后,才發(fā)現這件案子沒有一開始想的那么簡單,鬧到最后怕是要變成朝廷與地方勢力的斗爭,路尋能預見到這種針對皇帝的滲透肯定會引起長安帝的震怒,到時候再想收場可能就不會那么簡單了。

  幾人再次分離,路尋沒有回到淮南省,還是在山洞里暫居,他怕山賊的事情不是他想的那般,所以提前做好兩手準備,以防在王鈞昭他們離去的期間,山賊再次作案。

  但是山賊并沒有在這期間行動,而路尋也在這期間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猜測,直到王鈞昭和范容再次回到山洞時,山賊還是毫無動靜。王鈞昭告訴路尋他們并沒有告知皇帝內情,只是對其言語了賢圣上人絕無此事,這次他倆算是偷偷跑出來的,對外稱是在家閉關。而這么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驗證路尋的猜想,既然皇帝身邊有賊人,那么皇帝都不知道他們出去,這個賊人又怎么能判別他們是否外出呢?這次啊是釣魚。

  也不出他們所料,僅僅過了半個月,山賊下山洗掠的消息便傳遍了四周,山洞里的路尋一伙人自然也是聽到了風聲,幾人連忙趕到此次風暴的中心,探查情況并且在那等待賢圣宗的到來觀察反應。

  此次遭受洗掠的虛谷村在距城能有三十里的地方,場面好似漠北騎兵南下一樣,房屋被燒的只剩殘骸,燒成碳棒的木結構還在不斷的垮塌,圍著建筑物的是一群群哭喪的大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哭的如嚎叫般瘆人,有的人已失神落魄的癱軟,有的人頹廢的跪坐著,又得人滿身血跡的躺著,有的人喘息著,有的人不得安息著。這份悲鳴連烏鴉都不愿輕易落下,遠遠的再低頭觀望,也像是遠遠的再默哀。

  即使帶兵打仗見慣了生死離別的路尋也受不了這無辜的人悲嚎命運。即使王鈞昭和范容都上了年紀,哀嘆也如不要錢般連連發(fā)出,幾人退到隱秘的地方靜靜等待事情的進一步發(fā)展,他們知道,事已至此任何的安慰和伸手救助都不是他們現在該做的,把案件偵破,把賢圣上人釘在恥辱柱上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交代。

  幾人仔細的觀察現場,風暴過后的村子,真像之前聽說的那般,沒見到小孩,無論是活著得還是尸體都沒有小孩的模樣,目的的純粹讓路尋幾人感到惡寒,他們不知道山賊要小孩子干嘛,但是絕對不可能是用來享受朵頤這么簡單。

  賢圣宗在不久也聞風趕來,來了十五個人,其中領頭的是個中年男子,宗師境,一身白衣一塵不染,長相端端正正正派摸樣,只是他在躲閃村民炭黑色的手不弄臟他的衣服時隱藏的很好的厭惡可不像個悲天憫人的正派人物。

  村民們直呼‘大人,替我們做主’,中年男子也客套的說著套話,表面答應的格外的誠懇格外的痛快,那誓要跟惡勢力斗爭的堅毅的面龐讓人動容,直叫村民感嘆賢圣宗的救苦救難,歌功頌德聲響徹在還有塵煙在飄蕩的村莊,皇而堂之的言語同樣這煙塵中震震有聲,那焚燒后產生的黑煙被驚得越升越高,好似要把這個為民的美名傳到上界。

  “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币粋€年輕女子撲倒在賢圣宗領頭男子的腳下,淚如泉涌。

  男子扶起他,對他百般承諾,給與她安慰,同時也勸她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賢圣宗留下救災的銀兩后就宣稱要去剿匪,在一眾村民的跪送下離去,路尋三人悄悄地跟上,三人最次也是個宗師,想讓他們不發(fā)現還是很簡單的。

  不尋不找,就好像有地圖般,心里有位置般,賢圣宗的眾人走得目標明確,不過一時,便看見眼前出現了山寨模樣的建筑,這處地方在大山的深處,極其隱蔽,周圍綠茵環(huán)繞,建筑手法路尋好似在哪里見過,恍惚了一會才想起來,賢圣上人那個屋子的布局就好似這般隱蔽,倒像是一脈相傳。

  賢圣宗的人四處瞧了瞧后就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山寨門口把門的小斯竟還笑臉相迎,路尋三人沒有跟進去,因為進去后活動范圍太小,而且還不知道內部什么情況,還是謹慎為妙。幾人在遠處隱蔽了起來,靜等他們出來,看看如此剿匪會有什么成果。

  這一等,便是一半天,出來的賢圣宗一眾明顯是吃飽了飯,腆著肚子,一個個油光滿面的,他們的后面還跟著一群用頭套蒙著臉的人,又高又矮,路尋猜那可能就是這次被洗掠的村民。

  看到這一幕,路尋三人的疑惑油然而生,被洗掠的村民能安然無恙的走出來是他們誰也沒想到的,明明賢圣宗的眾人與山賊那樣的熟悉,點頭哈腰宛如一派,怎么他們的依然得到的利益還能再次的吐出來,所圖為什么?難道僅僅就為了賢圣宗的美名?路尋不敢相信,美名的塑造有很多方式,為什么要用如何極端的手段,要是被發(fā)現,那么賢圣宗的大廈崩塌不就是頃刻間嗎?而且他們懷里還抱著孩子,難道傳言中搶孩子的說法也是道聽途說嗎?路尋陷入了自我迷茫中。

  但是三人在疑惑之際,還是跟了上去。

  賢圣宗的眾人把這群村民帶到了一處安全地點才為他們摘下頭套,并讓他們繼續(xù)跟著自己,一起回村里報平安。人群中一陣騷亂,仔細聽是村民的歌功頌德聲和賢圣宗謙虛連連聲在一起努力的交融。

  到了村里已經入夜了,但嗚嗚喳喳聲卻更加的混亂,死里逃生、喜極而泣混成了嘈雜,其中的感激的話語更是毫不吝嗇。

  “大人,我的孩子呢?”

  “你的孩子?人不都在這兒?你沒找到嗎?可我們到那就只剩這些了,如果沒有的話,可能你的孩子已經遇難了。這樣吧,你把你孩子的相貌年紀和一些特征信息交給我,我們再給你留意一下,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p>  女人還沒聽完就有要暈倒的趨勢,周圍的幾個村民眼疾手快連忙把她扶正,安慰的話在不需要安慰自己的時候講的會格外的痛快,此時也是一樣,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勸說她平心,她還年輕還能生養(yǎng)。只是女子能聽進幾分便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女子的目光呆滯,眼淚順著眼角靜靜的流淌,有些悲傷并不需要言語去描述,單單時看著就讓人于心不忍。

  “哎,真是可憐啊。”

  “看來我們還是沒有想錯,之所以賢圣宗會救出這么一批人,看來是為了掩人耳目,而且這批人是經過篩選淘汰的,篩選的標準我們不盡可知,但至少每次都會有所獲,甚至很可能提前踩過點。吃孩子的傳聞如此看來也有一些可信度,聽了這么久還沒聽到誰家說自己家大人沒回來的,他們目的很純粹,每次下山都是為了一些我們不知何用的嬰孩來的?!?p>  “我們還是再回去看看,我不相信這些孩童會在山寨處理,定會有人擇日去取?!?p>  路尋三人在暗處商量,決定向山寨殺個回馬槍,路他們是知道的,畢竟他們又沒戴頭套。幾人趁著夜色,再次進山,蹲守線索。夜里的山寨燈火通明,僅有幾個小斯無精打采的在巡視著,山寨里還發(fā)出陣陣粗獷的笑聲,和推杯換盞的叫罵聲,路尋打心里感嘆賢圣宗剿匪的力度,真是明目張膽連掩飾都不做,要不是路尋今天所見還以為這伙人是水泊梁山綠林好漢呢。

  等了幾天,也不見有人再來山寨接人,就在路尋等的快要自我懷疑的時候,有一隊人在一個深夜進入了山寨,全副武裝,夜行衣只露出眼睛,還好王鈞昭和范容兩個大宗師在身旁,要不然路尋就錯過這場戲了。

  不久,幾個黑衣人出來,走在前面的幾個懷里都抱著小孩,走在最后的那人肩扛著一人,是個大人。

  “怎么還有個大人,村里不是都齊了嗎?”

  路尋左瞧瞧王鈞昭又悄悄范容,兩人也都在瞧他,從眼神中都能看出不解。

  “范前輩你去跟上他們,我倆在這再觀察觀察。”

  “注意安全?!?p>  范容簡單的告別,轉瞬便消失在黑夜中。

  “大宗師真是恐怖??!”路尋不由的羨慕了起來。

  路尋和王鈞昭又留在原地觀察了幾天,突然有一天下午從山寨疾馳而去的一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倆緊步跟隨,在一個遠離山寨的地方,路尋兩人把他攔下了,騎手看見兩人后臉上有些不滿,因為兩人為了不引人注目身上還穿著麻布衣服,男子還以為他們是土匪呢,但他并沒因為是同行就放松警惕,因為同行才存在赤裸裸的仇恨,他并不知道面前這二位到底想干什么。

  “這么匆忙,干什么去”路尋問話。

  “哎,小兄弟,大哥走的匆忙身上就帶了這么點銀子,你看行個方便唄?!彬T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從懷里掏出一點碎銀子捧在手里,遞向路尋二人。

  “當我們是什么人了?我們需要你這點臭銀子?”王鈞昭聽樂了,但是雖然嘴上這么說,手上卻毫不客氣,把碎銀子全接過去了,收完語氣也沒有絲毫變軟,“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這么多廢話?!?p>  “我就是個送信的信差,別為難我了?!?p>  “喲,什么時候信差這么富裕了,能隨隨便便掏出這么一大把銀子了?”

  “那你們還想要什么,就直說?!彬T手有些不耐煩。

  “呵,把你要送的信給我們看看。”

  “不可能!小小土匪,你以為大爺是好欺負的不是?”

  一說到要看信,騎手不再忍耐突然暴起,抄起家伙就向路尋二人襲來,路尋擺擺手示意想要上前的王鈞昭退后,這種宵小還不值得大宗師出手。兩人對了不到三招,騎手就左手按在右胳膊上痛苦的跪地求饒,之前那種求仁的志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難道不好欺負嗎?”王鈞昭嘴上又損了兩句。

  “信呢?”路尋不廢話。

  騎手指了指馬上那個垂下來大布袋,意思信就在袋子里,路尋上前用單指緩緩的拉開布袋,眼睛瞥了騎手一眼,發(fā)現他也在看自己,而且臉上也沒了痛苦,騎手發(fā)現路尋看來,連忙低下頭裝作痛苦的樣子,明明是輕傷卻嚎的比斷了胳膊還凄慘。

  王鈞昭聽的煩心,就踹了他一腳,“別嚎了,一個大男人這副鬼樣子,站你邊上我都覺得丟臉。”

  “看你那么希望我打開這個袋子,要不你來開?”路尋看向騎手,笑臉如花,說道。

  “不,不,我這手臂壞了,做不了這事情?!?p>  “少放屁,叫你去你就去,這么點傷就不叫不行,不行你就用牙咬開?!?p>  王鈞昭一腳給他踹到了馬前,他毫無心理準備,沒站住,直接四仰八叉的趴在了地上,他緩了一會,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回頭望著一眼路尋二人,又轉頭來到了馬身近前,而且似乎是有意的把背身沖向二人,把他所做的動作完完全全的擋住。

  路尋怕他為了消滅證據,拿出書信時趁他們不備吃進肚子里,所以他也跟到近前。

  書信被完整的取出的瞬間,路尋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書信從騎手的手中搶了過來,騎手慌張的還想搶奪回來,但是幾經掙扎無果后也放棄了。展開書信一看,上面連個收件人的信息都沒有,只是一堆雜亂的文字和數字,讓人摸不到頭腦,只是看這文字倒像是地名。

  ‘1001鄧峰4羅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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