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賀萹珹在路邊看到了上官子晞。

　　她今天穿著藍(lán)色棉外套，黑色長褲。她蹲在路邊，在她的腳邊還有一白一黑兩只小貓。上官子晞伸出手，把一根已經(jīng)剝好的香腸遞了出去，那兩只小貓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來，兩顆圓圓的腦袋互相擠著，爭相去咬香腸的一端。此時，上官子晞便開心地笑起來。

　　賀萹珹沒有立刻走上前去，而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因為他怕他的突然出現(xiàn)會驚嚇到兩只小貓。

　　但上官子晞明顯也在等賀萹珹，所以她沒過一會兒就朝賀萹珹的方向看了過來，然后就看到了乖巧站立著的賀萹珹。

　　上官子晞微笑著朝賀萹珹招手。

　　賀萹珹這才看到她背向自己一側(cè)的右手上也拿著一本書。

　　賀萹珹沒動，指了指那兩只依舊在奪食的小貓。一黑一白仿佛兩個毛球擠在一起。

　　“沒關(guān)系的！它們不怕生的?！鄙瞎僮訒?wù)f，摸了摸小貓的頭，兩只小貓依然我行我素，全然不顧上官子晞與賀萹珹的對話。

　　賀萹珹這才走過來，然后在上官子晞身旁蹲下。兩只小貓?zhí)鹧劭纯此?，而后又繼續(xù)投入到專心致志的啃食中去了。

　　賀萹珹看著這兩只小生靈，它們都十分消瘦，白色的那次明顯很臟，看來歷經(jīng)了不小的野外生存的磨難。在剛才它們抬眼的時候，他看清了白色的那只有著棕眼，而黑色的那只有著綠眼，白色那只眼睛較小，而黑色那只眼睛較大。

　　“這兩只是流浪貓，經(jīng)常會在這附近游蕩，我有時會給它們帶吃的。”上官子晞摸著黑描的腦袋，說。

　　黑貓輕輕叫喚了一聲。

　　就算是賀萹珹這樣的男生，依然經(jīng)不住這些可愛之物的誘惑。他小心地伸出手去，用食指輕輕抹了一把白貓的頭頂。

　　觸感十分柔軟，甚至讓賀萹珹的手臂起了麻酥之感。他把整個手掌放了上去，白貓沒有躲閃，反而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賀萹珹忍不住咯咯一笑。

　　“你現(xiàn)在算是它們的主人嗎？”賀萹珹問上官子晞。

　　“不算吧，我連名字都沒給它們?nèi)?，只是有時候會過來給它們帶些吃的罷了?！?p>　　“這么可愛的小貓，你不想帶回家養(yǎng)嗎？”

　　上官子晞?chuàng)u了搖頭，看著那兩只小貓的眼神稍顯暗淡。

　　“我不敢養(yǎng)?！?p>　　“為什么？”

　　“我怕和它們建立太大的感情?！鄙瞎僮訒動檬种笓蠐习棕埖牟鳖i，“我知道貓只能活十幾年左右，有一天我肯定會得知它們的死亡，到了那時，我與它們的感情越深，我會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p>　　“這樣啊……”賀萹珹輕語。沒想到上官子晞竟會考慮這么多呢。

　　“我覺得，我承受不了那樣的傷害，如果那種情況真得發(fā)生的話，我實再不敢想象?！?p>　　這時，兩只小貓吃完了那根香腸，然后舔了嘴唇，伸出頭在上官子晞的鞋子上蹭了蹭，接著轉(zhuǎn)身鉆入了灌木叢之中，消失不見了。

　　賀萹珹看著兩只貓消失的地方，似乎還在思考著什么。

　　“好啦，我們可以去看書啦。”上官子晞拍了拍手，站起身。

　　“額……哦，對了?！辟R萹珹站起身，然后伸手拿出那本藍(lán)色封面的《海底兩萬里》，封面上還有長像怪異的鸚鵡螺號和一只大章魚。他把書遞給上官子晞，“出是我新帶給你的書。”

　　“啊，其實不用了?！?p>　　“欸？”

　　“額，我是說，我有自己想看的書了，不需要你為我?guī)Я??！鄙瞎僮訒?，捧起她手中的書，展示給賀萹珹看。

　　是夏目漱石的《心》，看著很高深的樣子，但賀萹珹并沒有想上官子晞是否讀得懂，他只是打心里覺得上官子晞看這種書很厲害。

　　“抱歉?！鄙瞎僮訒勢p聲說“

　　“為什么要道歉呢？”賀萹珹露出微笑，“上官子晞有自己喜歡看的書這很好啊，這就說明你真的喜歡看書了?！?p>　　“嗯！”上官子晞用力一點頭，歪頭一笑。

　　那天，他們?nèi)チ舜逯泻苫ǔ嘏缘男V場，坐在面向池面的長椅上看書。

　　這個季節(jié)，荷花池里沒有亮麗的風(fēng)景，只有伸出水面，無力地垂著頭的一些枯枝。但這衰敗的景象絲毫不影響兩個愛看書的小孩。

　　聽著對方翻頁的聲音，這就里最美好的時光。

　　“賀萹珹，這本書我還是有些看不明白?！?p>　　“沒事，我們還有許多不明白的事呢。”

　　“比如說？”

　　“友情與愛情之間，差的是什么呢？”

　　“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