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新人逢喜
“哦？”舜帝甚是吃驚，他下來床榻，慢慢踱著方步，若有所思地說道：“皇后那里可有什么動靜？”
“皇后那里倒是平靜的很，似乎對那個繡娘留在內(nèi)廷，沒有什么反應(yīng)。”
舜帝點點頭，冷聲笑道：“這倒是有些失衡了?！?p> “皇上，老奴斗膽說一句，皇后娘娘對此沒有反應(yīng)確屬正常。您可忘了，前些時您身邊新進的那幾位良人，可都是皇后娘娘張羅來的。”
“她為了制約夫人，因此才會……”舜帝突然來了精神，對大監(jiān)調(diào)侃道：“給朕更衣，朕還是到南熏殿去，良夜苦短老夫何須獨守這空室?！?p> “諾?！币环捑拐f的皇上轉(zhuǎn)了心意，大監(jiān)始料未及，也只能遵從，于是躬身向外走去，至殿外喊道：“來人，為皇上更衣。”
……………
翌日清晨，眾妃嬪前來為皇后娘娘請安，獨獨少了楚夫人的身影。高后表情淡然，并無表現(xiàn)出不悅，只淡淡道：“夫人的嬌體許是今日里慵懶了，這宮里的禮儀怎抵得上日頭曬著懶覺舒服?！备吆筮@夾生的語氣讓眾嬪妃面面相覷，沒人敢接她的話茬。
高后又隨意問了嬪妃們一些家常之事，一瞥眼看到新進的良人管月，耷拉著腦袋一副蔫不唧唧的樣子，于是問道：“管御人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管月被皇后娘娘猛地喚到，一驚趕緊起身跪了，頗為緊張地說道：“臣妾近日來總覺渾身乏力，禮數(shù)不周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有沒有宣太醫(yī)看過了?！?p> “這倒沒有，臣妾就是胃口不是太好，見不得油膩之物?！?p> “是最近才這樣的嗎？”
管月點點頭：“是的，娘娘?！?p> “這個月可見紅了沒有?！?p> “沒有……”管月低著頭回答，她像是也意識到了什么，就連殿中眾人也神情專注起來，目光齊齊盯了過來。
高后嘴角輕輕揚起，對一旁的女椒說道：“去喚個太醫(yī)過來，為管御人把把脈?！?p> “諾?！迸反饝?yīng)著走出大殿。
不大會兒的功夫，一個頗上了些年紀的老者提著個藥箱走進殿來，拜見了娘娘，依著吩咐在管月的座椅前單膝跪了，又在藥箱內(nèi)取出一方絹帕墊了手腕，將四指搭上良人的脈搏。
診斷有時，老太醫(yī)收起絹帕墊子，轉(zhuǎn)向高后道：“恭喜娘娘，御人乃是喜脈，從脈象上看孕者氣血充實，脈動平和滑利，真是可喜可賀，看來我大舜又將喜迎皇子貴胄了。”
太醫(yī)話音一落，整個殿堂一下子熱鬧起來，眾嬪妃紛紛起身，向皇后娘娘與管御人道賀，慶賀聲此起彼伏。
“老太醫(yī)吉言?！备吆竺媛断采?，對太醫(yī)道：“今后管御人的貴體就由你來負責(zé)，須定時前往印月閣診看才是?！?p> “諾，尊娘娘諭旨。”老太醫(yī)道：“若無它事，臣便告退了?！?p> “好，有賞?！备吆鬀_女椒點點頭。
女椒封了一份銀子將太醫(yī)送出門去。
太醫(yī)退出，皇后擺擺手道：“今日就到這吧，管御人早些回去歇息，往后的例行請安也可免了，你們大家也跟著散了吧。”
“諾?！北娙似鹕戆萘硕Y，簇擁著管月走出椒房殿。
待房內(nèi)沒了她人，高后對女椒道：“傳高桓過來?！?p> “諾。”女椒答應(yīng)著往外走去，剛一跨出門檻，大長秋就從外邊走了進來，女椒笑道：“倒省了我去喚你?！?p> “有要事稟告娘娘?！贝箝L秋急急說道，跟著女椒進來殿門。
“什么要事這樣急急忙忙的？”聽到二人說話，高后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啟稟娘娘……”大長秋將昨晚舜帝重往南熏殿一事小心著稟明。
“什么？難怪今日那個賤人敢不過來請安?！备吆箫@得有些吃驚：“賤人房內(nèi)的那個綰娘會舊友一事，皇上可知道？”
“稟娘娘，此事大監(jiān)清楚的很，據(jù)老奴所知，那郭聰無論何事，絕不會有一絲隱瞞皇上的。”
“既如此……看來本宮的這盤棋下的有些欠妥，或許真的低估了賤人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备吆笠а狼旋X地說道：“那繡女處還須盯緊，老骨頭重返了南熏殿，估計賤人那里也暫不會有什么動靜，咱們就先停了手腳，容后本宮還須再想上一想?！?p> “諾。”
“前幾日西域進奉的軟玉，選一塊看的上眼的，送去給那郭聰養(yǎng)養(yǎng)眼。”
“諾?！贝箝L秋瞇著笑眼答道。
……………
眾嬪妃擁著管月出來鳳儀宮的大門，一個個表情復(fù)雜，說些不痛不癢的恭喜之語，便各自上了自家的小轎攆先行離開了，只有吳可兒一臉的笑意，幫侍女們攙扶著管月上了轎，道：“妹妹現(xiàn)在嬌貴，事事都需小心著才是，我二人住所相鄰，便就護著妹妹一同回去罷?！?p> “還是姐姐想著妹妹?！惫茉滦咔拥匾恍?，歡喜道：“多謝姐姐看重。”
吳可兒見她心花怒放，心下說不出的酸爽，心底里道：撿個便宜罷了，生不生的出來還兩說著吶。雖在心里嘴已撅起老高，可面上卻是十足的笑足顏開：“妹妹何須見外，你我二人一起入宮一起出的掖庭，又同時做了皇上的妾室，實應(yīng)惺惺相惜才是?！?p> “姐姐說的極是，姐姐與妹妹本就是一家人?！惫茉戮褂行┍粎强蓛旱那檎x打動，感激地說道。
送管月進了印月閣，吳可兒打道回府，到了自家院門下來小轎，沒好氣地對身旁一侍女道：“你去瓊花閣討些精致些的水粉花珠來，以后領(lǐng)那些東西的時候，須多長個眼瞅瞅，別盡弄些粗脂爛粉的過來。”
侍女答應(yīng)著往瓊花閣而去，吳可兒翻著白眼往院里走，一邊走一遍嘰咕：“就連分給姑奶奶的丫頭，都是些臼頭鼠目的，皇上怎會正眼來看?！?p> 躁亂意煩的吳可兒踏進自己的寢室，一屁股坐進椅中，突來的孤寂感不由得襲遍全身?；蛟S是管月的意外懷孕刺激了她，一幕幕過往在腦中不停閃過，自從入得后宮內(nèi)廷，只得過皇上一次寵幸，卻沒能像管月那樣幸運，這讓她怨憤氣惱，以至于周圍的和發(fā)生過的一切都礙了她的眼。
想起大典的分胙盛宴中，那個曾失了待詔身份的掖庭繡娘勾魂般吸引住皇上的目光，和自己從未得過皇上青睞一瞥的尷尬，吳可兒銀牙咬碎。她取過桌上的銅鏡細細照看起來，銅鏡里一張嬌好的容顏，雖不至傾國絕色但也算是天生麗質(zhì)嬌媚可人，卻為何不得皇上的一絲垂憐……吳可兒猛地將銅鏡摔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