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驚訝了一下。成年有我才明白一些道理：也許就是在她盯著我看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感情才是最單純的，現(xiàn)在我的愛情已經(jīng)埋在過去了。我知道，那張不過是老鼠的自畫像而已，那人也就是我了。在我的中學時代，所謂印象派油畫正在世界各地流行，要學習這種繪畫，大都是從基礎素描開始，所以對于我這個比較愚笨的人來說。當初，因為女同桌遞給我一張畫紙，我才開始進行我的油畫創(chuàng)作。我的畫作可以說是一灘糊涂，即使是畫家和未接觸過繪畫的人都感到吃驚，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畫什么狗屁玩意”？我見過一些畫家的畫作，我也見過不少，對其這些藝術創(chuàng)作，所表達的境意，我十分感興趣，但卻從沒有想過他們的生活是怎么樣的。
“你在發(fā)什么呆？我給你畫的怎么樣？”女同桌雙手撐在桌上，呈現(xiàn)出一個俯身動作，她用自己的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盯著我，當時讓我感到臉頰一紅。
我從桌內(nèi)取下梵高的畫冊，讓女同桌看其中一副，有著躁動、卷曲的星空油畫。
“這不就是一副旋轉(zhuǎn)的畫嗎？”
女同桌瞪圓了眼睛又說。
“不過，這畫是真不錯!”
“這是梵高在精神病院的所創(chuàng)作的?！?p> “你喜歡他的作品嗎？”
“肯定呀！”我篤定的回答，絕不回頭否定。
“我也想去一次精神病院?！?p> “為什么？”我問。
“因為這樣我就畫一幅這種卷曲的畫了?！彼f。
“你就為了這個？”我又說。
“不，那樣你就能喜歡我了。”她笑著說。
我對人類的感情感到恐懼，那時我應該比任何人更加迫切地用自己的眼睛去見識我的自畫像。越是天真無暇的人，就越是不能明白天真的實誠。啊，我的油畫像被名為純真的人所涂畫、所表達，最終只好那份相信愛情，在當代社會中，我目睹了活生生的愛錢不愛情的人。而且，他們并沒有用偽裝來掩飾自身的罪惡，而是努力地表現(xiàn)自己的所見、正如女同桌所說的那樣，她決然地想畫出一副“卷曲畫”來博得我歡喜。即便如此，她不在乎自己成為精神病人。原來，那時的伴侶就在這里，這使我熱淚盈眶。
“我也要畫，畫你的頭，還要畫你的紅酥手?！?p> 不知為何，我情不自禁地對女同桌說。
我從小就不愛畫畫，只是盯著畫好的作品看。但我畫的畫不像我寫的故事那樣受到周圍人的稱贊。因為我原本就對人類的藝術好不信任，所以寫故事對于我來說，就如同滑稽的演員一般。盡管我的作文從小學到高中一直讓老師們狂喜，但我自己卻覺得不行。只有油畫，我在這方面表現(xiàn)的殫思極慮，盡管是我自己亂涂一通，表現(xiàn)出來的畫術，顯得我并不老練，但也花費了一番時間。學校里的美術課實在很無聊，老師的繪畫我看不懂，教的我學不會，我不得不自己嘗試一些表達形式。我看過很多達芬奇的原色板，對于那幅蒙娜麗莎油畫，讓我覺得像一個老母親，給人一種過目不忘的視感。
“那這幅畫的主人呢？也是在精神病院創(chuàng)作嗎？”女同桌用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我從書桌內(nèi)抽出達芬奇的簡介圖，翻出其中一副以晚餐為題材的畫像給她看。
“女同桌！這幅畫也是達芬奇的作品?！?p> “?。俊迸赖蓤A了雙眼后嘆氣，“這是個飯畫？”
“咕咕~”她肚子傳來一聲。
“果然是個人才啊?！蔽矣醚劬徱曀?，我判決她是餓鬼。
“這種餐畫我也行。”她越是盯著我看，我越是能預感到不好的事。
“你說藝術源于生活?！?p> “對?！?p> “這餐畫我也行?！?p> “我看未必?！蔽艺f。
“你得請客，讓我感受到那種晚餐的場景，我才可以畫咯?！彼桓笨腿说臉幼?，好像在等待我這個廚子說話。
“你是懂吃飯的?！蔽覠o奈地說。我以為她這種把戲只是騙我請客罷了，后來才知道是為了博得我歡心。那天，我在飯店里總共消費了千元，讓我這個本不富裕的人雪上加霜。她當時點了烤鴨、烤鴨、鮑魚和蝦等等。而一旦晚餐過后后，她畫出來的餐畫，就像狗用爪子沾點油料一通亂刨。
我從未真心喜歡她，只是覺得她很有趣。女同桌和我之間的友誼就像愛情一樣。上到高中時，我和她還是在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十七歲時，我已經(jīng)有了全套的油畫畫具，盡管我努力從印象派的畫風中尋求個性，但畫出來的作品卻像紙人似的呆板無趣?，F(xiàn)在女同桌的話啟發(fā)了我，令我發(fā)現(xiàn)此前對于繪畫的誤解就是一見到美的事物，就會照葫蘆畫瓢的依繪畫表現(xiàn)出來，多么死板、多么愚蠢。油畫大師們可以利用一切普通的事物，主觀創(chuàng)造美麗，雖然那些黑暗丑陋的事物，也不掩飾對它們的興趣，專心的沉浸其中，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于是，我瞞著女同桌，從她的桌里拿起相片，開始慢慢地著手創(chuàng)作人畫像。
最終我完成了一副陰郁的畫像，連她自己都大為震驚。對于她來說，可這就是隱匿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面目。表面上我就像陽光男孩，并逗她發(fā)笑，可事實上，我的內(nèi)心如此隱晦不明。這也沒有辦法。我明著承認這只現(xiàn)狀。但除了女同桌以外，我沒有給任何人表露我內(nèi)心的想法。我不愿被人看穿自己滑稽表演背后的陰沉，繼續(xù)開始有防備地提房起她來，我也擔心她沒有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悲觀的人，而她只是看到我表面的一種搞笑方式，從而以我為她的光，其實是一種錯覺。在喜歡人面前假裝，這比什么都讓我痛苦難堪，所以，我立刻把那幅畫撕碎了丟到無人的地方。
“你怎么丟了呢？這是畫又不是真實的我。”在學校下課后，她偷偷的跟蹤著我，并親眼目睹了這個事實。
“你居然跟蹤我？”我開始展露演技，為了不承認這件事。
“你呀，肯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畫家。”她說。
“你呀，肯定會被男孩迷戀?！蔽译S口說了句。
在學校的美術課上，我也抑制住自己的“陰郁式畫法”，依然使用先前的那種搞笑的東西完整地描繪在畫紙上。
只是在人類面前，我不能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因為人們不會同情你，只會在口頭上虛偽的安慰你一番，但在心里卻暗自樂喜，并借此獲得人性的快樂。于是，我又畫了第二張、第三張怪物畫像。這樣就能更好地隱藏自己的內(nèi)心。
我本來想進藝術學校，但父親對我說，他希望我能在高中多看歷史，以便日后做官從政，因為學藝術太費錢了。所以，我放棄了人類藝術，也不敢跟大人頂嘴，我只好說出另一個便宜又喜歡的專業(yè)，那就是哲學了。父親仔細琢磨過后，他又否定了我這個想法，他說學哲學容易走火入魔，以至于發(fā)瘋。我還是只能茫然地遵從命令。在高考結(jié)束后，我時常會回想起那三年的時光，而我自己也面臨著如何選擇一個好大學，但這讓我感到厭煩，所以沒多想就隨意進入了一所醫(yī)學院。在等待中收到了大學通知書，順利通過審核，然后開始了大學生活。然而學校的死板和形式讓我避之不及，連繼續(xù)扮演員的興致也沒有了。我為了逃離鴨子教育而努力學習，結(jié)果還是變成了鴨子。我請醫(yī)生開了張“精神正?！钡脑\斷證明，從學生宿舍搬了出來，租了一所平民般的房子。我想，我根本無法過那種集體生活，在學校你可以聽到“講集體”之類的話，那些自我的感動，年輕人的驕傲之類的話語，只會讓我反感。我與那種“集體精神”格格不入。我甚至覺得，不管是集體，還是宿舍或者知己之類的，無非虛偽罷了，只是畏懼孤獨的一種手段。這句“吃飯嫌人多，干活嫌人少”太適合現(xiàn)在這種偽裝集體生活了?？傊?，我與那種自我感動的人合不來，無論是教室還是宿舍里，甚至是親人，都彌漫著陳舊封建的氣息。我那套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本領，在這里我也無計可施。
在會議休假期間，我父親不在家中住。所以他每次休假期間都不在本地。于是，那棟不寬敞也不狹窄的房子里，就剩下我的母親和大哥我三人。每次放假時，我總是待在間里封自己，以至于沒有觀光外面的興致，只是窩在房間里發(fā)呆畫畫。我就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個假期，在學校開學時，我每天清早裝出匆忙上學的樣子，而一旦我坐在課椅上，只是為了應付課程而發(fā)呆。在哪里看女同學，一看就是三四個小時。搬出大學宿舍后，興許是我太個人主義的性格導致的吧，我越發(fā)覺得自己很特殊，以為自己總是與眾不同。上課時就像個白癡，便對上大學感到無趣了。從小學到高中，我從來都不愛去學校，但有不得不去，我甚至連拍畢業(yè)照都沒去過，因為在畢業(yè)后，他們都不會在聯(lián)系，只是會用一種特別虛偽的方式，那就是所謂的同學聚會了。
從畫社的一個同學哪里，我學會了抽煙、吹牛、喝酒和人情世故技能。上述那些東西組合在一起，便讓人覺得我是一個不良少年，可事實上真的是這樣。
這個大學生叫李仁，家住BJ朝陽區(qū)，在BJ城東部地區(qū)屬于富人區(qū)，他比我大兩歲。他從私立高中畢業(yè)后，因為家里富得流油，他厭倦了資產(chǎn)階級的生活，他便到這所普通大學求醫(yī)問學。
“走？，咋哥倆去瀟灑?！?p> 他跟我說這話時，他一口流利的BJ方言，我才知道他是BJ人。我驚慌失措地拿出五十元給他。
“算求，我太窮咯，我是山咔咔里面的人”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答應的話，就被他拉著到了校外的一間酒館。從此，我們便有了友誼。
“你這個人兒說話挺有意思的，你是貴州人兒？瞧你那靦腆的樣，就知道你是個大有前途的處男藝術家。為我們的未來喝一杯！”
“BJ爺，我可耐不住高度數(shù)的酒精，弄一點啤酒就行。”
此時，在小酒館內(nèi)的一位打扮的濃妝淡抹的姑娘，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李仁，小聲開腔”啊麗，這家伙是個美男子，我居然被他迷住了?！彼孟裾f這幾句，在她旁邊的還有一位姑娘，仔細一看，好像比較清純干凈。
“這是哪個娘們兒?”
李仁皮膚偏黑，但長相英俊，穿得皮革襯衫，打著純色樸素的領帶，頭發(fā)是硬漢寸頭，給人一種陽光正氣感覺。在學醫(yī)的學生里邊，這樣的打扮很常見，但在他身上有一種成熟穩(wěn)重的氣息，這種容易給女人留下了較好的印象。
在這樣陌生的酒館里，我內(nèi)心很是緊張，一會兒翹著二郎腿，一會兒又放下來，但臉上卻掛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兩杯啤酒喝下后，我竟然有一種全身松軟的感覺。
“我原本想去文學系學校的，但……”
“今天咋哥倆不醉不走，那文字學?？蔁o聊了。學校本身就學不到有意義的事兒。我的老師是社會，我們要對人類社會作斗爭！”
然而，我的腦子昏昏沉沉根本聽不進去。我個人認為，李仁很富裕，學習估計也不怎么樣，但他倒是個很好的朋友。他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BJ人。從外表看，他是一個公子哥，我和他想法不同，但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好像在人類社會中愚弄世人，從這點來看，我們的確是同一類人。但李仁和我存在的方式不同，那就是他為了及時行樂而存在，而且他完全沒有對放縱這種罪惡產(chǎn)生悲哀。
“你瞧！我們后面桌的那女孩挺文靜?！?p> “你喜歡？”
“她的腿又白又嫩?！彼倪@一番話讓我感到不適，覺得有他這樣的朋友是個下流人。在和他舉杯喝酒的過程中農(nóng)，我終究還是被這個公子哥給擊垮了。
最初，我一直認為他是個真誠的人，一個不多見的大好人。我從來不太敢信任人類的人，也對他放松警惕，以為在大學生活中遇到了一個難逢知己。說心里話，我自己一個人去酒館，就會對陌生人感到恐懼；要是去大型聚集活動之類的，一看見人山人海的地方，又會心生畏懼；要是去游泳館，一瞥見好看又暴露的女人，我就站在離她遠的地方，等著她們離去我才下水一游。我有時候會對熱鬧膽戰(zhàn)心驚，也有的時候會嚴重社恐。特別看女人臀部的時候，我那雙處男般的眼神！在一陣望穿之后，把害羞的事情藏于心，我并非是鄙陋齷齪，而是因為我太緊張、膽小、善良與恐懼，便覺得自己老臉一紅，胸中燃燒著一團火，我?guī)缀跸萑胂铝饔织偪竦臓顟B(tài)，在腦離想些動物生理本能的動作。有時甚至忘記自己處于單身狀態(tài)，或是抑不住男性荷爾蒙的緣故。我之所以終日卷縮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是出于個性，因為我認為在社會中與人為善是思想上的愚蠢。
對于李仁的富裕，我無話可說。每次我和他一起去尋樂時，情形就大不相同了，李仁過著揮金如土的奢靡生活，他顯著一副吃喝玩樂的專家，用最少的錢，卻發(fā)揮出最多的功效。他從不坐昂貴的豪車，而是騎自行車、出租車，表現(xiàn)出一種富而平淡的生活態(tài)度。在實際生活中對我實施模范教育，比如某日李仁從酒店里回校的途中，順路到餐館吃午飯，再到藥店里買些補腎壯陽的補品。他還告訴我，那文靜的女生只是在酒館里裝淑女人罷了，其實在酒店里的動作功夫卻樣樣精通。他還告訴我，在所有酒中，不存在好女人成日泡酒館的，要數(shù)那些故作矜持又悶騷的女人最做作。總之，由他告訴那天夜里發(fā)生的戰(zhàn)況，當時我懂得這方面的知識就獨自回校了。那次以后，我從來不會對文靜的女孩感到一點兒信任和美好幻想。
我認識李仁期間，還有一大好處就是他完全無視別人對他的看法，只顧宣泄自己所謂的樂趣，一天到晚重復著無聊的話題。因此我完全不必擔心兩個人無話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