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遇到了老熟人
船夫站在前方,手臂就像是機(jī)械一樣,擺動著,船緩慢地向前移動,蔣秋嵐倚在窗邊,看著湖邊的綠柳愈發(fā)渺小。
“二位是夫妻吧?”船夫雙手握著槳,看著坐在一起的蔣秋嵐和蘇軾。
蔣秋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想要開口解釋,沒等她說話,蘇軾便用手握住蔣秋嵐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蘇軾開朗一笑:“是的,我們二位是夫妻,不知你知道這附近有什么好去的地方?!?p> 蔣秋嵐只得將計(jì)就計(jì),陪蘇軾演起了戲,手指緊緊扣住他的手,開口說道:“我們是新婚夫妻,不知船夫有什么推薦的地方?”
“噢,西湖最繁華的地方啊,在南方,我這就帶你們?nèi)ツ线??!贝蚧卮鸬馈?p> 蘇軾眸中帶著些許好奇,追問道:“為何不是去北邊,西邊,而是去南邊呢?”
船夫劃船的手為之一停,思考了一會,隨后回答道:“南邊靠近官府,自然比較繁華,西北邊那都是農(nóng)田草舍,常年淤泥堵塞,怪寒酸的?!?p> 蘇軾聲音放大了幾倍:“我們要去西北邊?!?p> 船夫疑惑地皺起了眉,大力地劃槳,調(diào)轉(zhuǎn)船頭:“除了一位相公,沒有人去西北邊的?!?p> “相公......”蘇軾聽著這個稱呼,陷入沉思。
蔣秋嵐松開蘇軾的手,用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子瞻,你在想什么呢?”
“想到了一位友人呢,只可惜他是個野狐貍精。”蘇軾看向船外的風(fēng)景。
一片肥沃的土壤與湖水接壤,一條黃土鋪成的路從湖邊綿延向前,路旁是茅舍,屋頂處冒著裊裊炊煙。
蘇軾走下船,黑瞳閃爍,眉眼微彎,方巾的飄帶隨風(fēng)飄拂,藍(lán)袍垂地,向蔣秋嵐伸出一只手,故作情意綿綿地說道:“夫人,我們到了?!?p> 蔣秋嵐白了蘇軾一眼,小聲地說了一句:“平時在博物館,倒沒看過你那么油嘴滑舌。”
蔣秋嵐把手搭在蘇軾的手上,走下船,二人攜手向道路深處走去。
走到中間,蔣秋嵐回頭,想到自己還沒謝過船夫,才寥寥幾分鐘,湖面上的小舟已經(jīng)消失蹤影。
“奇怪,那個船夫怎么走得那么快?”蔣秋嵐問道。
蘇軾拉著蔣秋嵐,往田地里走去,面露喜色,全然沒有回想過去的事情:“走啦走啦,咱們來西湖,得好好視察老百姓,當(dāng)年這個時候,我就是來的這里,連船夫都是同一個。”
蔣秋嵐看著蘇軾:“所以說,我們到底是在幻境里,還是在真正的歷史里呢?”
蘇軾握著蔣秋嵐的手緊了些,他那雙黑瞳凝視著蔣秋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百姓是真實(shí)存在的,而我是余杭的知州,我便有這個責(zé)任去幫助他們?!?p> 蔣秋嵐看著蘇軾堅(jiān)挺的背影,他的笑容如此明媚,眼睛永遠(yuǎn)像個少年,帶著對他人回應(yīng)的期待。
蘇軾向田間工作的大娘揮手,周圍耕田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他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擔(dān)心泥濘臟了自己的衣衫,拉著蔣秋嵐就下了田。
“阿娘!這段時間收成怎么樣???”蘇軾走到大娘身邊,幫她拿收割完的水稻。
大娘用手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直起腰桿,嘆了口氣,看向蘇軾:“哎,最近收成不好啊,做什么都不好,正值災(zāi)年,這西湖水瘀堵,那灌溉農(nóng)田的水都是泥沙?!?p> 一邊的大叔插入談話:“對啊,我們這啊,都要窮死了,還是不是靠著那城里賣高利貸的活著?!?p> 蘇軾拍了拍大娘的肩膀,以表信任:“大娘,你不用擔(dān)心,你們現(xiàn)在的財政情況我了解了,等到時間,我們就會來幫忙?!?p> 那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軾,見他氣度不凡,服裝還算雅致,便說道:“看這位大人,不像是農(nóng)家的子弟,想必是新一任官員。”
蘇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大娘所言是,在下區(qū)區(qū)小官,見了老百姓的問題,把這些問題處理好是我們的責(zé)任。”
大娘聽罷,露出欣慰的笑容,隨后打量起站在一邊的蔣秋嵐:“這位想必就是......”
“在下的夫人。”蘇軾微微點(diǎn)頭。
大娘看著蔣秋嵐,“呵呵”地笑出了聲:“氣度不凡啊,兩位今晚要不來我家坐坐,我們農(nóng)家里還有一只雞,可以湊活吃?!?p> 蔣秋嵐搖了搖頭,禮貌地說道:“不必了,你們本正逢災(zāi)年,收成什么的已經(jīng)不容易了,不必大費(fèi)周章答謝我們?!?p> 一邊的大叔抓起農(nóng)田中的水蛭,隨后看向蘇軾:“哎,我們最近收成不好,好幾個官人都來我們這邊,檢驗(yàn)新法實(shí)行的情況,今晚宰相王荊公也會來?!?p> 蔣秋嵐覺得這“荊公”有些耳熟,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忍不住大聲質(zhì)問道:“王荊公?王安石?”
大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是,我們這一塊,就是他新法的試行地。”
蘇軾皺起眉,回想自己的人生,自言自語:“我怎么記得我當(dāng)時來杭州沒碰到過王安石啊......”
蔣秋嵐頓了一會,此刻西湖春風(fēng)明媚,一縷濕潤的暖風(fēng)吹來,帶來一陣煙雨,此刻:“明明是春天,西湖的水卻往東南處流,怪不得這西北處村落會鬧饑荒?!?p> 蔣秋嵐向大娘作揖,隨后拉著蘇軾就往湖邊走。
蔣秋嵐問蘇軾:“東坡,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地方?”
蘇軾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這真是歷史,我并不會在杭州碰見王介甫,他那時候不在這里?!?p> 蔣秋嵐指著向東南方向流動的湖水:“現(xiàn)在西湖這個天氣,已經(jīng)入春甚至說快到夏天了,但是,還吹西北風(fēng),水流向東南,好像是故意避開村莊這里?!?p> 蘇軾皺起眉,那雙黑瞳凝視著蔣秋嵐,一下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說.....”
二人異口同聲:“這里是幻境?!?p> 蘇軾:“那我們得怎么辦?”
蔣秋嵐:“不如就先按你在歷史上的辦法,修建蘇堤試試看吧?!?p> 蘇軾:“那我們得先回去?!?p> 二人看見一輛小舟出現(xiàn)于煙霧之中,向岸邊靠近。
船上掛著的紅燈籠在白霧中閃著幽光,一位穿著紅袍,戴著烏紗帽的官人站在船頭,皺著眉,背著手,眸色深沉,看著眼前的村落。
“一共十.....”
沒等船夫說完,王安石便把手中的銅錢塞給船夫:“十兩銅錢,謝過了?!?p> 蘇軾走上前,作揖,向千年未見的故人打招呼:“許久不見啊,介甫先生,你要來此處施行新法?”
王安石有些不耐煩,只是冷冷地留下了一句“東坡先生好”,隨后便提著衣擺,走入農(nóng)田。
“阿娘,這幾日收成如何?”
“不好,河道堵......”
那大娘還沒說完,王安石似乎已經(jīng)知道她要說什么,立即說道:“我知道.....河道堵塞,不管如何,都要先疏通淤泥,修建堤壩?!?p> “哎?這在歷史上可是我做的??!”蘇軾擼起袖子,拽著蔣秋嵐的手臂,向王安石走去:“我要去和介甫好好談?wù)劇!?p> 蔣秋嵐無措:“哎?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