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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眼線頗多,在冒案被都察院發(fā)回山西重審時第一時間內(nèi)便已知曉有許維在內(nèi)搞鬼,支持冒新園翻案。和珅的想法與許維同出一轍,凡是許維做的那自己都必須對著干,于是便有了和珅修書一封,要金永駿據(jù)實斷案,勿讓冒新園之流脫罪之事。
當(dāng)冒案驚動乾隆并引起關(guān)注隨后更下旨由和珅親任欽差出使山西后,金永駿星夜由山西急馳入京晉見和珅。
“老爺,山西巡撫金永駿求見,他還送了些東西進(jìn)來?!?p> 和珅此刻正半躺于太師椅上閉目養(yǎng)神,眼未睜開,只隨意那么一問道,
“金大人都送了什么???”
“一萬兩銀票五張,黃金五千兩?!?p> “呵,這金老倌,倒是舍得花錢。你告訴他,到偏廳等我吧,過會就去見他。”
“扎?!眲⑷I(lǐng)命而去。
和珅又瞇了好一會,把腦海中的事都理了個清楚后才不急不慢地踱步進(jìn)了偏廳。
金永駿,年已過七十,老眼昏花得很,旁邊還站著名親隨扶持著。星夜進(jìn)京求見和珅,早把他那副老骨頭都弄散架了。
被親隨附耳一說,他才知道和珅來見自己了。于是趕緊做了個緝道,
“參見和中堂。”
和珅一看就樂了,這死老頭,還真是昏聵得夠可以的,自己在東,他朝西拜干啥。這般年紀(jì),又這副精神,若不是今年剛孝敬了自己一批的銀子,這巡撫一職早不由他來做了,早被吏部強(qiáng)令致仕了。
“金巡撫,你老年紀(jì)大了,就別跟我客氣了,坐吧,喝口茶靜靜神。”
和珅指了指座位,那個金家親隨趕緊扶金永駿坐到座位上。
“和大人,您可要為我作主啊。這冒新園一案我秉公而斷,絲毫未有任何收受賄賂之舉,可這外頭傳得邪乎,說什么整個山西官場通體貪墨,實乃是天大的冤屈?!苯鹩莉E屁股剛挨到凳子上馬上又開始叫冤。
和珅輕輕呡了口茶,神色不動地說道,
“金大人,您老也七十了,這身體可是要緊?。⊥忸^怎么傳那都是外頭的事,我是相信山西官場的清白。這年頭總有幾個小人見不得天下太平?!?p> “是啊,和大人,您說得太對了。我看這眼前的事,都是那姓許的搞出來的。他占著有皇上的恩寵,到處惹事生非,非要把那么大的一頂尸餐素位的大帽子硬壓到我金某頭上。哼,到最后了不起就是魚死網(wǎng)破,我金某人反正也活夠了,他姓許的陪我一起也值了。。。。。?!苯鹩莉E一提到許維就激動不已,那臉上的青筋一道道的,看得都讓人可怕,仿若一個將死的老虎臨死前的反撲。
“其實那姓許的也就是個純粹的小人一個,金大人就勿要放在心上。一個小小的冒新園案,您老又何必不辭辛苦地從山西趕到京師來,太小題大做了?!?p> “我就是怕皇上又出什么妖蛾子,。。。。。?!?p> “大膽。皇上圣明,豈能作出莫名其妙的行為來!”和珅立刻訓(xùn)斥了下金永駿,而后又放緩語氣說道,
“你就別太擔(dān)心了?;噬弦讶挝覟闅J差,過幾日便奔赴山西。有我在,你還怕受到冤屈了嗎?就算他許維在幕后推波助瀾,妄想對這冒新園翻案,我也讓他無案可翻,哼!”
和珅接到圣旨后,便打定主意要狠狠敲打一下許維,把這案情給快刀斬亂麻地結(jié)掉,誰叫姓許的不臣服于自己呢。
“你過來,我吩咐你幾句,趕緊回山西后就馬上辦掉?!苯鹩莉E在親隨的扶持下來到和珅跟前,仔細(xì)聽著差事。
當(dāng)聽到由和珅出任欽差,朝廷派員二赴山西龍山縣審理張鄭氏毒斃親夫案的消息后,許維先是眉頭連皺不已,不久又豁然舒展。
許維認(rèn)定這和珅定會偏幫金永駿,也就是維持原判。很簡單,和珅絕對會認(rèn)為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對手,應(yīng)該會抓住一切有利的機(jī)會來整垮自己。如此次自己聯(lián)名十三位山西籍京官上訴張鄭氏案至都察院,實乃前所未有之事。如果張鄭氏一案被依然維持原判的話,那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光是結(jié)黨參政的罪名就夠大的。
不過許維對此案有必勝的信心,還就怕和珅不偏袒包庇。
和珅于乾隆四十三年十月初九啟程前往山西龍山縣,十月二十一日回京。經(jīng)過山西胡慶余分堂的密切監(jiān)視,許維對和珅在山西的活動了如指掌。
和珅并未認(rèn)真對待此案,從未到龍山縣實地調(diào)查取證一番,成日龜縮于撫衙內(nèi),只單方面聽取山西巡撫及地方官員的匯報。
對冒新園及鄭娥二人,和珅也只在夜間審過一回,便匆匆結(jié)案,寫了有關(guān)張鄭氏案定案的奏折上呈給乾隆后,于十月十八日取道橫陽回京。
在許維的案桌前便擺放著和珅上呈給乾隆的定案折子,許維反復(fù)看了不下四遍,發(fā)覺和珅所奏定案折確實未能抓住本案的關(guān)鍵問題,主要針對冒新園申訴狀所述理由展開的。但冒新園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著實捏造了些事實,結(jié)果這些捏造的事實恰好都被和珅給抓住。
和珅由于查明了冒新園的這些虛假的申訴理由,故對冒新園是否存在因奸謀毒這關(guān)鍵問題視而不見,這樣也使冒新園的申訴處于更加被動的局面。
例如冒新園說知縣之子李之平向其敲詐銀錢不成,遂被誣陷因奸謀毒。和珅一問及敲詐多少,有無給付等具體情節(jié)。冒新園先說有給,后又說沒給,前后不一,露出馬腳。
又如冒新園說鄭娥本不愿嫁給張寅山,是經(jīng)冒新園自己評理后鄭娥才勉強(qiáng)嫁給張寅山的,故鄭娥對冒新園懷恨在心。但經(jīng)查明,此事純屬子虛烏有之事。
而說縣衙書辦林春波與鄭娥來往密切,形跡可疑,其實并無依據(jù)。
由于冒新園申訴確有多處失實,再加上冒吳氏在為冒新園翻案過程中有一些不正當(dāng)?shù)淖龇?,如去張母家要求梅氏撤訴,去蒼霞鎮(zhèn)強(qiáng)求朱升撤回證詞等等,都被和珅一一抓在手中。
為了能使本案在秋審時能夠通過,和珅在擬維持原來判決的奏折中還附上了揭發(fā)冒新園及參與申訴的親屬有諸多過錯的小折子,里頭包括了許多證人的證言,更包括了彈劾積極介入此案的許維。
和珅參劾許維為一己之私,誣攀封疆大吏,以達(dá)名揚天下之目的,該當(dāng)立即革職查辦,永不敘用。
許維對和珅的伎倆自然深知肚明,他早已打通了敬事房總管太監(jiān)侯一行的路子,從侯一行處第一時間得到了和珅結(jié)案的奏折。和珅能行賄辦事,他許維也不差上一分半毫的,之后針對和珅此次山西之行的議事行動井然有序地進(jìn)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