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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絕煞

第六十章 初見病因

天宿絕煞 游俠阿七 4482 2020-11-24 20:34:17

    對于暫時不用接觸病患的安排對粟予來說是幸運的,但作為醫(yī)師對病情的好奇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城中多了醫(yī)師,大家不用再每天的聚集在祠堂里,縣衙往每條街上派了三名醫(yī)師,每天挨家挨戶的上門去把脈問診來盤查有沒有新的病患出現(xiàn)。

  粟予剛到街角,就被人從身后輕輕的拍了一下,她一扭頭見是和她同行的男子,男子正一臉盎然的打量著她:“早聽說‘妙春堂’來了個才貌雙全的女醫(yī)師,同在京中,卻不想在這種狀況下見面,我是‘膳草堂’的衛(wèi)如欽?!?p>  粟予不卑不亢的回了個笑臉,揚聲道:“栗粟予?!?p>  衛(wèi)如欽一點不見外和粟予攀談著:“也不知這染了病的人都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粟予四下張望,這城中眼下沒有半點人氣,人們只敢透過門縫向外張望街上的情況,粟予好奇問道:“與我們隨行的還有其他人嗎?”

  衛(wèi)如欽二十出頭,略偏黑色的膚色卻偏偏頂一個白色的結(jié)式幞頭,看長相就是那種油嘴滑舌的性子,整日里精神抖擻,跟誰都能聊上幾句,他敏感的反問:“怎么,你覺的哪里不對嗎?”

  粟予微微的瞇起雙眼:“起先我覺的會讓我們見見病患,集大家的經(jīng)驗來做出判斷,而現(xiàn)下只是讓我們來輔助,那診治的人又是誰呢?當?shù)氐尼t(yī)師可都是束手無策了,不可能無人主事的?!?p>  衛(wèi)如欽不自覺的也跟著思索了起來,后又覺的想知道這個也不難,拍手道:“簡單啊,找賀叔問問不就行了?!?p>  二人行至主街,分頭,一人一側(cè)挨個進屋看診,來到第一戶人家,一家四口正要用午飯,見粟予進來也熱情的相邀共食,粟予謝絕后,一家人都很配合,粟予先從女主人開始,將手搭在她的端腕脈上,閑聊道;“姐姐可知城中有多少人染了惡疾?”

  女主人搖頭嘆氣道:“剛開始都沒人上心,覺的就是一般天冷得的發(fā)熱風寒,短期內(nèi)得的人多了才注意到的,具體的人數(shù)真是不清楚,但不會少?!?p>  粟予又問:“那第一個得病的人姐姐可知是誰?”

  女主人又搖頭:“我們知道城中有這樣的惡疾時還是從縣衙的告示上得知的?!?p>  男主人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官府原本不想弄的滿城皆知,聽說是死人了,實在是瞞不住了才張榜貼告的?!?p>  粟予一驚:“染上惡疾中還有喪命的?”

  男主人咧著嘴,一副慘不忍睹相:“可不是,尸體當場就給埋了?!?p>  粟予心下不安,一般的疫情都會有一個病發(fā)的源頭,若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怕是永遠也對不了癥,這些發(fā)熱,嘔吐的人不是同一時間爆發(fā),很可能是有潛伏期的,粟予倒有些興趣想去看一看那些染了病的人。

  依次號過脈,這家人并沒有發(fā)熱的跡象,粟予叮囑多喝水便離開了,這條街一共三十三戶,粟予檢查完已是申時。

  她和衛(wèi)如欽一同回到祠堂,他們這一行人住的地方就安排在祠堂,這里晚上燈火通明,院中的蕭墻上雕了幾株栩栩如生的梅花,應(yīng)著冬景真有幾分堅貞不屈的意味,晚飯間眾人都在討論著惡疾的怪異,若只是發(fā)熱嘔吐為何會壓不住呢?他們中的人有被分到‘千萊客?!模@些外鄉(xiāng)人此刻倒是抱成了團,埋怨著地方官無能,不花心思在治病上,倒把他們困在這里,這里如今不出不進,用不了多久糧食就成了問題了。

  粟予莫名的心急,到廚房去盛粥,卻發(fā)現(xiàn)賀叔靠著墻睡著了,火上的中藥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她走過去熄了火,將藥爐里的湯藥倒了出來,清零的水聲驚了賀叔的夢,他一個激靈起身,大叫道:“我的藥?!?p>  粟予剛好倒完沖賀叔一笑:“你累了就去休息會,這么多醫(yī)師在還不能替您煎碗藥。”

  賀叔松口氣,揉了揉了眼睛又坐回凳子上自嘲道:“年齡大了,一忙起來就發(fā)困,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我這藥又白熬了?!?p>  粟予端起藥向賀叔走去,一股獨有的清苦進入她鼻中,粟予將藥碗在鼻前晃了一下,看著賀叔的神色疑惑道:“桔梗,甘草.......賀叔你得了風寒?”

  賀叔的眉微微跳了一下,眼中的吃驚一掃而過,這滿屋子的人都是醫(yī)師,聞出幾味藥來有什么新奇,當下?lián)u搖頭又點點頭,粟予手一縮將藥原封不動的放回去,冷冷道:“怎么回事,你若真得了風寒可是要上報通知的。”

  賀叔面顯難色,遲遲才開口道:“我并沒有得什么風寒,只是想用這藥預(yù)防一下。”

  粟予加重語氣:“賀叔你糊涂啊,藥哪能亂吃的,況且你這可不是預(yù)防之方,是對癥之藥啊,你這樣喝下去沒病也給吃出病來了?!彼谟柘褡プ×耸裁粗攸c,追問道:“你沒病干嘛要喝這苦藥?”

  賀叔的臉像飲了湯藥一樣難看,苦著張臉姍姍開口道:“是我兒子啊,我兒子前些日子得了風寒也被官府當成病患給圈禁了起來?!?p>  粟予神色一頓,問道:“那染了病的人都被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賀叔道;“城西‘華云寺’”。

  “你兒子得了風寒你日日飲這湯藥有什么用?”粟予問道。

  賀叔一臉篤定:“這次病疫的癥狀雖說是發(fā)熱,嘔吐和咳嗽,但也不是所有出現(xiàn)這種癥狀的人都是染了惡疾的,我敢斷言我兒子得的就是普通的風寒,惡疾傳染快,我和兒子同處一個屋檐下,若他被感染了,我又怎能幸免呢?我喝這湯藥就是要證明我兒子沒有染上惡疾?!?p>  粟予在心里躊躇著,以現(xiàn)在時態(tài)的嚴峻,那必定是寧殺錯不放過,只要出現(xiàn)了癥狀就會被官府圈禁,這樣做雖是保護了大多數(shù)人但也委屈了一些人。

  “賀叔”粟予叫道:“那些安排在‘華云寺’的病人有人在照顧嗎?”

  賀叔點頭:“在你們到達之前朝廷派來了楊御醫(yī)前來查看?!?p>  “楊御醫(yī)”?粟予嘀咕道:“楊恭?”

  賀叔道:“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派來的御醫(yī)”。

  粟予心里寬慰不少,這樣就對了,不可能沒人主事的,又問道:“那我們可能進出‘華云寺’?”

  賀叔道:“醫(yī)師當然可以,不知那御醫(yī)可查出病疫的源頭否?到底是什么引起的至今也沒有一點頭緒啊。”

  “賀叔之前不是和其他醫(yī)師也研究過這病因,就沒有一點怪異之處?”

  賀叔回憶著:“之前都是按普通的風寒,發(fā)熱來醫(yī),開出的方子根本壓不住,可見風寒,發(fā)熱都是表現(xiàn)象,只能暫緩,找不出真正的誘因是根治不了的?!?p>  粟予分析著:“咳嗽,風寒,會不會是傷了肺,畢竟宣散衛(wèi)炁,下有通透,若失宣或不降都會引起咳喘及風寒的。”

  賀叔道:“這些因素都是有考慮的,但還未進行驗證病人就被圈禁起來了,那御醫(yī)是宮中名醫(yī)定比我們要經(jīng)驗豐富,用過的藥和病癥都已記錄了下來交給了官府,只是所有的可能都要經(jīng)過驗證,就怕這個過程等不起啊?!?p>  粟予也明白不見到真正的病人分析的再多也是徒勞,便央求賀叔明日帶她去一趟‘華云寺’。

  ‘華云寺’和多數(shù)寺廟一樣,肅然敬畏的殿宇,以天地為廬的氣派,那份莊重深深撫平著來朝拜的人心,綠樹紅墻,蒼松翠柏,一派的神圣肅穆。

  寺外有官兵把手,現(xiàn)在的情況莫說圍觀寺外連逗留的人也沒有,賀叔和粟予臉蒙黑巾,官兵看到面巾上的‘涿’字字樣,便沖他們一揚下巴將人放了進去。

  雄偉的大雄寶殿立在院央,殿前的雕龍柱鏗鏘偉岸,往日里這里可見眾僧修持,當下也只能見到幾個小師傅在佛前上香,跟著賀叔進到偏殿,一間間的僧房都住滿了病患,賀叔不死心提著藥盒想說服御醫(yī)讓他兒子喝了治風寒的藥,御醫(yī)自是不許的。寺里的廚房里御醫(yī)和當?shù)氐膸讉€醫(yī)師翻閱著這幾日的記錄,幾人見到賀叔,其中一人道:“老賀,你怎么來了?”

  賀叔走上前一副急慌慌的樣子:“城中的檢查都無大礙,我心急也坐不住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那人道:“只要感染人數(shù)不再增加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賀叔感同身受:“怎么樣老丁查出病因了嗎?”

  老丁先是看了御醫(yī)一眼,像在得到允許,御醫(yī)點頭,那人繼續(xù)道:“有些發(fā)熱的情況暫且穩(wěn)住了,也將嚴重的和輕微的患者分開處理了.......”

  老丁話沒說完賀叔激動的打斷:“我就說啊,我兒子不是什么惡疾......”

  老丁拍拍賀叔的肩膀:“你先別激動,他們這些人還要在進一步觀察,確定無礙后才能回去,當下棘手的是染了惡疾的,御醫(yī)昨天推斷,肺部感染的可能性很大?!?p>  粟予豎著耳朵早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退出了房中向僧房走去。重癥和輕患分別安排在了東西兩則,粟予緊了緊面上黑巾朝東廂房走去。

  抬梁式的建筑讓每個僧房看起來都十分寬敞,兩側(cè)的通鋪讓一間屋就可容下二三十個人,在屋外便可聞到一股燃過的蒼術(shù)的味道,粟予走進去,鋪上的病人一個個面容憔悴,有的不時的干嘔,有的口中低語呻吟聲不斷,粟予走到幾個看上去比較嚴重的病患跟前,皮膚上沒有半點的異樣,所以不會通過外在的接觸傳染,一屋子的人一半以上都有咳嗽的癥狀,,看來咳嗽是感染的先兆,粟予又端起桌上的藥碗聞了聞,心中有些懊惱,怎么來之前忘了問一問翼大哥,他當年誤打誤撞的那個藥方是什么?

  ‘千萊客棧’里住著天南地北的外鄉(xiāng)客,他們也是官府重要排查的對象,至今也不清楚這惡疾是當?shù)厝藗鏖_的還是外鄉(xiāng)人帶來的,涿州地處三角地帶,往來貿(mào)易發(fā)達,住在這里的人不枉商賈名流,時間短了還行,時間一長都在抱怨困在這里讓他們的生意遭受不少的損失,客棧里的人處的久了,別管經(jīng)商的還是漂泊的,都能圍坐一桌對這天下大事和民間疾苦作出一番言論。

  一個大胡子硬生的擠進一個四人圍坐一桌的談話,那四人從言談舉止和穿衣打扮和那大胡子都不是一路人,他一坐下,四人便不在多言,大胡子看著四人彼此眼神的交流,分明是不愛搭理自己,臉上一氣,手拍桌子扯著嗓子嚷道:“這客棧就我們這些人,有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分享的,都不知道要困到什么時候,帶著秘密不憋的慌???”

  他這一扯嗓子引來不少人的注意,一個長相清秀的人走來詢問道:“梟二哥這是怎么了?”

  四人中一人起身眼含笑意:“阿煦沒事,怕是我們掃了這位兄弟的興,他有些不高興?!?p>  大胡子把臉看向被喚作梟二哥的人那里,這人四十出頭,一張精明的臉卻不顯商人的市儈,謙和老成,極善與人打交道,斯斯文文的倒有幾分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老爺,薄唇上方的胡子又有幾分隱隱的威嚴,眼含笑意誠懇的對大胡子說道:“兄弟莫要誤會,我們只是在閑聊些今年的生意難做,并非有什么不可相告的秘密,你若有興趣我們坐下一起暢談。”

  大胡子只是回鄉(xiāng)省親,對于做生意可沒有半點心得,自己起的頭若不加入倒顯的自己無理取鬧了,只好硬著頭皮不懂裝懂了。

  梟二哥替他倒碗酒爽朗道:“兄弟怎么稱呼,是回京還是出京呢?”

  大胡子跨坐在凳子上咂咂嘴道:“我叫朱成,出京回鄉(xiāng)誰能想碰到這事?!?p>  坐在朱成右側(cè)的人說道:“困在這里都半個多月了,眼看就能到家了,也不知道京城有什么變化。”

  朱成道:“怎么,你們都多久沒回了?”

  那人笑笑道:“說來也巧,我們?nèi)齻€都是快一年,成年的在外奔走,近鄉(xiāng)心怯到家門口了倒有些懷念?!?p>  朱成嘆息著在外不易,興沖沖的對他們說道:“沒怎么變化,三月時圣上命人重修了河道,引得周邊的百姓有些不滿,近一兩個月城中似乎有些不太平,在田間路旁發(fā)現(xiàn)了幾具尸體,倒把人嚇的不輕。”

  梟二爺?shù)溃骸笆w?什么尸體?尋常百姓的?”

  朱成嘴里含著酒使勁的晃了晃頭:“......不是,像是什么仇殺,死的挺慘,官府也懶得管任人將尸體抬走了。”

  梟二爺訝異:“讓人抬走,都不管是什么人嗎?”

  朱成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江湖仇殺,官府只能束手無策,一沒有尋人二沒有報官,即是有人出來認領(lǐng)官府還不草草給結(jié)了案,免的給自己添麻煩。”

  右側(cè)的人有些斥責官府的枉顧人命,切齒道:“為官的不為民,坐到這個位置上有什么用,每年刮去那么多民脂民膏全養(yǎng)了一群廢人?!?p>  朱成立刻起身沖他擺手:“哎呦,哥哥你可小聲點吧,這客棧外邊就站著官差,惹了他們能有我們什么好,現(xiàn)在只是希望趕緊的治了這惡疾,到年底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亂子了?!?p>  幾人聊的正在興頭,上至官府下到百姓全被數(shù)落了遍,卻不曾留意在這場激烈的討論中,梟二爺心事重重的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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